清岁茶

同人圈,新人写手。

【邰方】孤岛 29

贰拾玖

话已说到这个份上,方木虽然爱干净,但不会太矫情,更不是不会看人眼色,便接过那杯温牛奶,热热地喝下去,身子也舒服不少。

十月份地东北已经降温,方木穿得不少,活动一晚上不觉得冷,早上在小货车里没有暖气,这一路反而觉得有些冻。此时一杯牛奶下去,身体活过来,这个大个房子里没有暖气,也不觉得难过了。

杯子放到茶几上以后,阿豪才坐下来,让方木转了个方向,叫他脱了外衣,只剩下一件T恤。方木把袖子挽起来,看着阿豪给他热敷,揉囘捏按摩,喷药,搓热以后继续按摩。

阿豪的手法很好,每一次都能精准按到方木最酸痛的点。他的手被药油搓得很热,再揉搓在方木的肩颈、后腰和胳膊,缓解他的紧张和疼痛。他动作不大,看上去没有很用力的样子,但每次都能找到方木最难受的地方给予舒缓。

方木觉得身体被按摩得很舒服,阿豪的手法比高级按摩店还好的样子——虽然方木也没去过太高级的按摩店,不过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邰伟式按摩,阿豪简直就是专业级别。一夜的劳作让他疲惫不堪,方木累极了,眼皮直打架,在阿豪放下他的手臂以后,他只来得及说一句,“豪哥,太困了,借你的沙发眯一下。”便靠在沙发扶手上睡去。

方木睡得很快,几乎是刚挨着沙发便睡着,阿豪坐了几秒钟,起身把方木的身体在沙发上放好,脱了他的鞋子,又把外套拿过来搭在胸口。做完这些,他起身站在沙发旁边安静得看了方木一会儿,转身去一边柜子里取出一个老式录音机,放磁带那种,然后打开了音乐。

放的是纯音乐,但听不出是谁的作品,或许并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位大家。这音乐乍一听仿佛有安神的效果,但仔细听来,让人觉得十分诡谲,如同鬼魅,像是地狱里的恶鬼,叫嚣着,想要拉你下去在熔岩中陪它。

方木虽然睡着,音乐却在一片黑暗里钻进他的耳朵,他的脑子,随着血液奔涌到他全身每一寸皮肤,甚至就连骨头缝里都被这声音填满。他陷入混沌,被这声音指引着,带向不知名的梦境深处,天地之间仿佛什么都消失了,只有他静静躺着,而这乐曲成为永恒。

乐曲声在渐渐变小,但它像植入方木脑海里一样,愈发深远悠长,绵而细地缠绕在方木的脑子里。他被引领到更深更暗的地方,然后一点点有了光,但太暗了,他什么都看不见,只有一束微弱的光在指引他往前。

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门,方木伸手要推,却触碰不到它,从他身后不知名的地方伸出一只手推开了门,方木被莫名的力量吸引着,走进去。那束光更亮了一点,他勉强睁着眼睛,看清是一盏昏暗的灯,泛黄了,年代久远的样子,在墙壁上的影子被拉得极长,显现出怪异的样子。

他看不清晰,只隐约觉得是个地下室,在灯后面有一半扇窗户似的,不是个完全封闭的地下室,透出一点点外界的光。边上有许多监牢一样的铁栏,也不十分多,方木看不清,但总有三四个的样子,里面关押着人,像是女人。

这地方布置得像地牢,让方木生理性难受,仿佛是战争时期为俘虏涉及的牢房。他再前进几步,居然看到刑架一样的东西,几根木头架子搭成,上面悬挂着一个人。

依旧像个成年女性的样子,她似乎受伤了,被捆绑着无法动弹,更无法反抗。在这奇怪的处境里,方木像是知道这不是现实一般,可本能还是驱动着他去帮助那位女性。

再前行一步,他隐约可见被绑起来的人正在呻囘吟喊叫,但他什么都听不见,只能看到嘴唇张合。她脸上身上有血,但方木闻不到血腥味,就像是梦境里的人会失去五感一般。

那股指引着方木的力量突然消失了,周围一切都旋转起来,陷入更深的黑暗里,只有那个被绑起来的女人周围有一层昏黄的灯。方木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和双手,也一起仿佛消失,只剩下黑色。

刑架前出现了另一个身影,他面对女人站着,背对着方木。方木想看他的脸,却看不到,他追过去,刑架便跟着他走的方位转圈,男人始终背对着他。方木心里像被绞紧了,出现一种异样的痛苦,好像现在被绑起来折磨的人是他一样。

画面骤变,他伸手触摸却从那二人之间穿过,像是鬼魂。这时他能瞧见那男人正面了,却没有脸,好像躲在一团迷雾之后。

男人把那可怜的女性取下来,她就像一个破布娃娃,丝毫没有生气,一动不动。他拖着她,慢慢往后,逐渐退到黑暗的最深处去了。方木心里慌乱极了,他急急想要跟过去,却不过行了一步,便好似在悬崖边缘踩空,骤然坠入无边的黑暗空虚里。

“不要——”

方木睁开眼睛,眼前却是一片模糊,他什么都看不清,刚才的一切还近在眼前,仿佛就那么真切的发生在他面前一样。

“啊!”

他努力想要清醒过来,才渐渐看清现在身处的环境。是那个陌生的地方,但又略微熟悉,他先才在这里接受了阿豪的照顾。没有什么地牢,更没有刑架,只是城郊一处普普通通的房产而已。

豪哥此时不在,四周安静极了,在他那奇怪的梦境,或者是幻境里听到的音乐并不存在。说来也是,豪哥一个粗人,这里也只是个农户的房子,哪里会出现这种奇怪的诡异音乐。

方木撑着沙发坐起来,把阿豪刚才搭在他身上的衣服推到旁边,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,嘴唇似乎很干,他想喝一杯冰水,茶几上却什么都没有。房间里寂静得像死地一般,他忍着眩晕,起身去寻水,感觉身上的酸痛好了一点,但整个人状态很差,仿佛大病一场。

方木刚走两步,楼上“咚”得巨大一声,像什么东西倒在地上。他被吓了一跳,突然有种不祥预感,正要往楼梯走,却见阿豪从那下来。

“豪哥。”方木叫他,保持着一定的距离,观察他的反应。

阿豪却丝毫没有察觉似的,只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走到一边柜子上去拿杯子倒水,“是不是吵醒你了。楼上的柜子腿坏了几天,刚才想修一下,柜腿囘儿还是支撑不到,全倒了。对不起对不起,好不容易才睡着的吧。”

他倒了两杯水,温的白开水,清澈放在茶几上。阿豪已经喝了其中一杯,剩下一杯,他往方木站的方向推了下。

方木在原地站了两秒钟,他刚才那股感觉来得既强烈也突然,此刻被阿豪近在咫尺的坦然吹得荡然无存。他把一切说得清楚,让方木找不到不合理的地方,甚至方木自己也说不清在怀疑阿豪什么,但那奇怪的梦境,让方木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。这案子他并没手把手跟进,不应该会这样突兀得出现在他梦里,而且为什么偏是此处,还有那诡异的音乐,说不通的地方也确实太多了。

但方木还是回来了,坐到阿豪旁边,拿起那杯白开水小口小口地全部喝完。他说不清楚,或许是这男人看上去太直接坦诚,他也能理解每个人都应有只属于自己的秘密,可和阿豪又似乎有些道不明的缘分一般。他心底并不反感和这男人有进一步的接触,他们同在一处工作,他还帮助他解决了生理上的不舒适,他没道理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就将旁人拒之门外。

但方木原本也不是会花很多时间在人际关系维系上的人,他自然有许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,比如此刻,他需要的是回到宿舍,好好睡上一觉,才有足够的精力来应付晚上繁重的工作。

“衣柜倒了,需要我帮忙吗?”放下水杯,方木也微笑看着阿豪,盯着他的眼睛发问。

阿豪也笑,迎着方木的目光,温和而又毫不掩饰,“不用,放心吧,我已经处理好了。”

方木从那眼神里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,便只点了点头,讲自己要回宿舍休息。阿豪亦并未多言,给方木指了路,走到尽头便有公交车回市区。这车能到市中心,方木只需要转一次车就能到,还算方便,道谢后便离开了阿豪家。

目送方木走到尽头消失后,阿豪摘下眼镜,揉了揉自己鼻梁,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另一副眼镜换上,这才走上二楼的房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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